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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​事件 a. 

他們叫我

 

Chou

2019 年夏天過後,我很驕傲地開始以我與 D 的關係,以及一項與他相關的創作「羔羊計畫」介紹自己 ; 我喜歡陌生的朋友以我在網上發佈的羔羊計畫作品指認出我 ; 偶爾還會有人主動向我聊起他們的感情事件。

2019 年冬末,我去了波蘭的波茲南藝術大學交換,歐洲生活的前兩個月很平淡。

與我同期的交換生間有個叫做 Amore del Tropico 的群組。每天晚上八點左右手機會開始響個不停, 通常是UnbelievableBilly 揪團喝酒的訊息。交換生都是年紀大上我許多的歐洲人,他們精通歐美影集與酒精代謝。與他們的聚會常使我坐立難安,我也因此越來越少參與團體行動...

東歐冬季夜生活多發生在室內,剔除酒吧這個選擇,獨處的時間變也變多了,多得甚至引人思考如何去將時間度過 ; 我於是變形以一種低效率的方式磨合自己的生活步調:上超市一次就買一餐的食材份量:一顆蘋果、四朵蘑菇和一杯優格,往復著獨自一人的日常。

積雪的傍晚,我在市郊的 Melta Lake 或 Warta 河邊晃過日落,為了緩解想對話卻沒人在身邊的飽和狀態,我生產了一本又一本的流水帳。就算有個遠在台灣的男朋友,一個月卻也只通話過一、兩次電話,本來就不深刻的心意連結在實際拉開相處距離後...顯得更疏離。一天在河邊與他打了電話,我好奇的問了他如何渡過無法進到肉體交流的這兩個月。打手槍啊 他說...。心裡默然確建立了什麼認知,突然渾身幹勁十足,腦袋充斥著各種積極面向分手的方式。

我睜大眼望向工作室裡二十出頭的歐洲男性們,搜尋著能使我下決心分手的淺在誘因。我看到了與我同個印刷工作室的 他,目測大約 25~27 歲,精通波蘭文,獨來獨往,常戴紅色毛帽,午餐總以保溫壺裝的咖啡、水果與巧克力餅乾解決。我的意識劇場稱他作 紅。

一日下午,我去了老城區中央的畫廊參加活動。

我偶然在雜誌架與玻璃落地窗之後看見戴著紅色毛帽的 紅 從學校的方向走來。不知為何地,他突然杵在原地,用手遮著陽光抬頭望了一會...。

在安靜的畫廊內,我專注地望著他專注地望著什麼的模樣...直到畫廊工作人員喚我到二樓錄音室。紅色毛帽化成小點逐漸消失於二樓的窗景之中。結束錄音後,我回到街上,在 D 抬頭的位置也做了抬頭向上望的動作。看見了藍色、黃色的彩帶像小魚一樣在風中波動著。

:我要去向 紅 說話

春初,兩個月未見的男友飛來歐洲參加活動。我們約在荷蘭碰頭,在紅燈區散步,當晚我開始連續三天上吐下瀉不止。白天青旅的其他住客出門後,男友爬到我的床上,我們在嘔吐的酸味中嘗試做愛,一會我就感覺疲勞又反胃衝往廁所去了,那是長久未使用的生理機能對親密接觸表示的排斥反應。

我們擠在雙層床底層,安份又愧疚的睡過了珍貴的歐洲假期。

D:我出生在蘇維埃政權統治下的烏克蘭,名字有俄文紅色的意思,今年 32 歲,已婚但分居 ; 我兒時崇拜的一名科學家留有一張帶著紅毛帽的影像,我吃魚但不敢吃紅肉、喜歡吃甜食,現在在駐村當中...你可以叫我 Dima。

我好奇他、好奇他的職業、他的生活與他的成長背景。

他說我們的相遇像是電影 Lost in translation,這也許是我長久以來第一次在聊天中收到關於「你與我的關係狀態」的一句話,我莫名地深受感動,隔天就找了歐罕帕穆克的書<我的名字叫做紅> 送給了他,他則回送了一條親手捐印的手帕。午夜我們在床上看了俄文配音的 <藍色憂鬱> 和他太太引介的 萊奧斯·卡拉克斯的 <花都魅影>。他會幫我吃掉配電影的軟糖的黃色部份,我們的手偶然觸上彼此,他自動吃起軟糖的黃色區域又遞給我剩下的紅色部份,吃個軟糖也吃得好飽......他終於停下來:好飽...。再遞下的另一顆糖裡,他換走了我的手掌拿起來欣賞了一會,像是觸碰著視線無法著落而只能依靠觸覺來逼近的東西,一陣雞皮疙瘩,然後又像想取得勝利般地與他發生了關係,他的身體與前男友的身體很不一樣 ; 使用、表現、進入做愛場景的表現手法也很不一樣。當我體驗過兩個對象以上所營造的性關係情境後,我的知覺開始與理智判斷產生混亂。

從此之後的日記不再有流水帳式的紀錄,而是反覆的敘述著與 D 交會的種種事件、有他在內的那些夢,反身的價值觀衝突所導致的思考種種...

一個週末,我們從波茲南出發,搭了三小時的巴士到波蘭西邊的小鎮 Torun 看 Marina Abramovic 回顧展。展間設置著一對相望的椅子,我帶上附設的隔音耳機坐了上去,那張臉越看越古怪,從人變成馬又浮現護照上他年輕時的模樣,前男友的臉偶然閃現又消退回 D 的面孔,我被他身後牆面強烈反射的白光刺得流出了眼淚。他起身提議結束遊戲,在離開展間時,捏了我的虎口一下。我想起與奶奶過馬路的時候。

往返大學城與 Torun 的巴士,僅有早晚十點各一班。復活節的夜晚沒有商家營業,我們於是搭著電車在小鎮四處遊蕩。那晚的滿月感覺離水面好近,他坐在河堤邊捲菸,身後的背景是通往城外的一座大鐵橋。夜間的巴士站只有我倆與一名流浪漢,我坐在公共長凳上看他閱讀著海報柱上的樂團巡迴傳單,過了 10 點鐘依然不見巴士,那下我們才意識到自己也許走錯了巴士站,也錯過了當日的末班車。

 

突然順延的旅程令我感到興奮。突然天上下起了雪,我們於是走進車站避寒,與流浪漢各自佔據著空曠的大廳空間的一角。他佇在公共電話旁搜了一會城內的旅館。爾後我們逐一拜訪,終於在第三家旅宿找到了空出的床位。

 

房間是長方形的,一張床頭接著令一張床尾。

他問:妳想一起睡還是分開睡,我回問:你想分開睡還是一起睡

:一起

兩人於是擠在靠窗的床上。像是依照著原始習性的開始貪婪地享受起彼此的身體,但我卻因為太累而哭了起來,他叫著:Chou!Chou....。把我攤在枕頭裡的臉拉了起來,我無能地我說起了中文:我覺得好莫名其妙,怎麼可以這樣呢?好像身體上的親密感受變為一種侵入性的行為,忽略了心靈上對於親密度的渴求。

一個月後的一天,宛若長夢初出,他向我說:他沒感覺了。我感覺自己像電影 <紐約浮世繪> 裡住在長年失火公寓裡的女秘書 Hazel,失控、無俚頭地迷戀著男主角,用盡全身每吋肌膚去展示自己內裡的愛,卻沒瞭解過愛情之所以深刻的原因....。我扭曲的用了劇中的台詞回應向他的坦然告白:現在不是時候。

我還以為我們會像他說我們像的那部電影 lost in translation 一樣。逢上緣分懂得珍惜也懂得分離,但就在我今年當我看完電影<愛在黎明破曉時> 時我還是想起了 D。

我感覺自己像是他在週末跳蚤市集上,隨性搜集來的二手陶瓷藝品,沾上了一些灰塵,他依舊視她為獨一無二,但終其僅是散落於四方的模製品。帶回家,將它給擺放在掌心上向人展示時,在他人眼裡就看見揀選者的個人美學選擇。

在此之後我於是開了一個計畫 <羔羊計畫>。我想成為先開口承認感覺的人,最好能因為開口誠實表白而影響了對方的原始意志。我想成為羊群裡的牧羊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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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​實驗 b.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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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羔羊計畫  Dima>

這些隨機事件、人物間有沒有共通點呢?

2019.夏天

紀錄的行為伴隨有除魅的副作用,能在轉瞬間將迷茫愉快的對談變成冷靜的觀看。

 

對於關係認知與意圖無法向對方完整表明的狀況,替實驗打開了一個洞口:過程中無法被歸納片段瑣碎的感性情緒流出了實驗之外,模糊了創作與生活間的界線。獨立於事件之外地探究人際互動與實驗動機有些相違背。[羔羊 a.] 是實驗的劃分點 ,僅以創作的開放眼光來面對相遇的人事物作為延續。

2020. 春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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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​實驗 c. 

 [aaaaaaaaaaaaaaaaaaaaaa]          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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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OU
AI HS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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